标题:王骧陆:大心之用 内容: 大心之用大心之用甲申十二月书示南北同人颠倒者,心小用之果也,人与人,族与族,国与国,皆因小见而多争,以小用则自然渐趋于恶。 言善者,平之而已,未能空也。 古人争论性之善恶,以未见性,故作此语。 此性者,习也,心也。 性无善恶,而起心以成习。 一若出乎性之本然者,遂有此偏见,不知善恶乃心上幻起之变化,非性分事。 性不因此而增损,故曰:不污染。 庄子《逍遥篇》,其旨欲人大其心而后可以入道。 华严之旨,佛以此经付大心凡夫,心大则志趣远大,承当力强,于觉为近。 此君子小人之分,而大心之中,复有澈与未澈之比。 未见性者,心未空寂,其用虽大而不圆,或圆而不遍。 每从心上计心,心日趋于小。 为精为专,以相对也。 必先内证空寂之本性,然后起诸心用,则妙观一切本空之理。 我心之所执持者不坚,故能广而大,圆而遍,通而不住。 善且不取,何有于恶,此大心之用,非乐小法者堪知。 人之生焉,以秉五欲而来。 所谓因淫欲而正性命。 五欲者,财、色、食、名、睡是其根也。 既有其根,则必滋生枝叶花果,遇缘而发,无有穷期,此自然之势也。 以演变之无穷,遂有六道之妄立。 发挥其幻心,求畅其五欲,本性由是迷昧。 所用之心,不觉由大而小,枉自受苦,不知所止。 此先觉者之所悲悯,而大悲之愿所启发也。 管子曰:心之中又有心也。 此始觉者也。 知以心摄心,用减其欲。 自古先哲,莫不本此义以救世。 于是倡为学说,曰:先正其心,心正于内而后所行不妄。 立善防恶者,礼也。 禁非立是者,法也。 和其情意者,乐也。 兴发其志趣者,诗歌也。 皆谋所以调伏其心。 亦无非引之由小而大,自除其苦而已。 心为万物之主,而易为奴。 心系于欲,为欲之奴矣。 父子昆弟夫妇朋友之情,皆依于欲,而真义已亡。 社会人类之相处,无不尚利以资其欲,此义之所以不敌,而道之日丧也。 欲者,非人力所可化除者也,亦非空言天理所可制止者也。 礼教者,亦防之于一时,其根仍在也。 虽有贤父兄之导化,亦比较稍善,其根仍在也。 即能自动制止,亦只止于一时,外诱之力若强,仍可循故道而发挥,其根仍在也。 何也? 有史以来积习深厚,岂半生之力所可化除者哉! 故虽百圣千贤训导之导,礼教法治督责之严,终不能使其究竟者也。 心者,幻也,以言乎幻,知不可究竟矣。 徒能暂救于一时,以为方便,乃假名曰究竟耳。 佛无法以度无缘之人,其他可知。 众生之类,何止八万四千,其中知了脱生死者,百万中不得一也。 怖生死而肯痛切求了者,百万中不得一也。 能自了生死,又为他人谋者,又百万中不得一也。 何也? 人生以了生死为究竟。 今于颠倒中求了生死,终难得也。 生死者,幻心也,惟离幻心以见真性,由真性中自起大用,方为彻底。 神会大师云:知空寂而了法身,了法身而真解脱,是名正宗。 今不明心见性,徒从幻上计幻,竞相颠倒,有何究竟之可言哉。 虽然,众生佛性固自平等也,但为五欲所蒙,一时迷惘,其本性原无杂无坏也。 今一时沉溺于海,菩萨以大悲力而施广度。 惟因缘不同,有居水面者,有沉海底者,有近有远者,有肯出不肯出者,乃至有疑谤反对者,顾此则失彼,虽不胜其劳苦,而菩萨本愿不退也。 唯佛知其因缘,不事强求,随缘而度,亦无喜恼。 暂以一时方便为究竟,言于不可究竟中,如是方便为究竟耳,故有度之成佛、成菩萨、成圣贤、天人者,亦皆幻化而已。 且曰:彼非众生,此言彼皆佛也,不得以众生目之。 又曰:非不众生,此言即今一时幻心颠倒,又不得不名为众生矣。 唯以不明自性,故所用之心,小而不大。 一切贤圣,其未见性者,所用之心,亦大而不圆。 均未究竟,惟大小善恶邪正高下之分而已。 古先哲之所用其心以救世者,曰:使其自救,其方针与佛不异,而法用不同。 彼曰:制心、伏心、正心、摄心,皆以心外之心相对治者也。 管子所云心之中又有心者,此心亦依心而起,但知以心制心,非见性后所用之心。 故不外对治,对治之果,为去恶而存善,若有所存,非究竟也。 如非礼勿视,其初心为非礼,其再起心为觉知非礼而勿视,而勿视之心未泯。 故曰:犹有所存。 至于圣人,则知心之上,独有一物也,故曰:慎独。 彼曰:清心、曰净心、曰无心,于此中已悟见有声无臭者,隐微莫显者,推之以名曰性、曰道,是去见性已近。 已知有至高无上独一无二之本性,而未澈见者也。 故其心用,皆不敢离于本位。 然比较为圆为大,第以见之未澈,遂有存养之意,以惧其亡失也。 且亦无人明言心为绝对之幻化者,性之相貌究为何者,但曰:我天然本有者曰性(天命之谓性),随性而起之心,合乎自然者曰道(率性之谓道),道亡而教以复其本曰修(修道之谓教)。 此数语,实已见到性分上事,惜下文未有归性之法,仍不离乎心用,但曰诚而已矣。 至如何而曰明心、曰空心,用以证入此真性者,则未之闻也。 心性未可分也,愚者强分为二,更不知明心见性为何事。 又如外道小得定相,幻见月轮于青眼者,自谓已明心见性矣,岂不怪哉! 礼教者,菩萨顺度之慈化也。 治者,金刚逆化之方便也。 必二者同出于大悲之愿,则无或滥或峻之偏。 政滥则民慢法,峻则民残,故曰宽猛相济,政是以和。 彼之欲求万世不易之法,以为究竟者,多见其不知量也。 救度众生幻心,终不得究竟之法也,亦暂时维系而已。 法有时而穷,恶无时而或绝。 故有一时一世之究竟者,十世百世之究竟者,以论乎时间,则终非究竟可知矣。 佛故曰方便以为究竟,正以参透世界众生,但能如是维系。 若求根本解决,唯有使其明心见性之一法。 教以六度万行三十七助道品者,皆明心前之方便幻法。 苟能自觉自度,则不劳一切法治而自普化,能起觉照,因果自然洞明。 所谋者远,五欲自能制止。 觉于心者,虽觉未澈也,恶根未拔也。 觉于本者,虽一时未觉,而根已松也。 由觉本而再觉于心,则大用以起,其根必可拔除而彻底解决矣。 此中过程,非一言所可决定,亦非一时之修所可造诣,亦曰习而已矣。 以心反观者,内证之德也。 以心起用者,外修之功也。 前为入道,为本。 后为法用,为末。 内证之德以自问,外修之功以对人。 必先由内而外,方为有体有用之学。 但人习于务外,不知内证为何事。 故自鉴者鲜,不自鉴则责于人者深,求其究竟,其亦难矣。 况人之贤愚,高下不等。 凡稍才之出众者,又自执以为是,众生又从而推尊之,使其执我益强,而反观内证之道益疏。 若复更有智者,即起而与之相竞,各倡为说,各执理由。 众生之心,本习于浮动,于是分党立派,入于意气用事,祸患且不可测。 淮南子曰:体道者,逸而不穷。 任教者,劳而无功。 善游者溺,善骑者堕,各以其所好,反自为祸。 是故,好事者未尝不中,争利者未尝不穷云云。 此无他,心向外驰,忘其本也。 使人人知此,则能所以自处矣。 自古先哲所言救世之道,无不曲尽其理,惜未尝有进行之方法。 内证之道,亦未见指示,几令人无下手处。 遂使诸外道肆其邪说,人转趋之若狂。 足见人人未尝不思求道,苦无入门之路。 自误者七,误于人者三,岂其福德因缘耶! 佛教人布施者,所以发大心也。 布施至去其我见,为最大之法布施。 布施之意,为发大悲心也。 为人者多,则为己者少。 然必依菩提心为因,言因地必证入性空,而大悲之根本以植。 以由性空所发,故能具方便之妙用,然后可言究竟。 此大心之初步法用,亦为入佛之根本。 如《华严经》云:此经不付菩萨等乎,乃付予大心凡夫。 可见大心乃成佛之关键,亦自度之根本。 今不于性内转,而于心外求,其基已小,决难成就。 故曰:依于众生而起大悲,依大悲发菩提心,依菩提心成等正觉。 如是佛法处处不离众生,即不离世法人事。 可谓积极之至矣。 且视自他不二。 发菩提心者,自利也,亦为利他。 方便者,应付世事也。 必依菩提为本,乃能发大心之用。 能处处方便者,大心之果位也。 否则徒托空言而已。 佛经之来中国,在中古之世。 古人有未及见者,更以门户之见过深,不取而融会之,遂不得其用。 有晋人《牟子》一书,言佛最详,世人稍知佛学之广大。 若渊明一流,意境实迫于佛,其超然物外,深具般若之机用。 后之大儒,晚年亦无不取法于佛以作根基。 至明之王阳明先生,则能起佛之妙用矣,以体大则用大也。 今之学者,如欲了生死起大机大用者,于见性一道,其痛切加之意哉! 发布时间:2024-09-06 13:14:38 来源:听佛音 链接:https://www.tfoyin.com/show/33630.html